《逻辑新引》,为何要学习逻辑

书名:《逻辑新引》副标题:怎样辨别是非

作者:殷海光

《逻辑新引》是一种对话体图书,通过学生和老师的问答,介绍符号逻辑及其在生活中的应用。我们掌握“符号逻辑”的方法论,然后就可以针对不懂的知识领域,做出正确的推理;换言之,通过逻辑进行推论,而不依靠事实之真假。(当然这不妨碍学习这些新的领域知识)

读完本书,可以考虑继续阅读《科学逻辑:逻辑推理与科学思维方法》,作者 周建武,这本书有点像教科书,讲得更系统,比如书中就详细介绍了三段论的标准格式,及其各种错误类型。

图书的前两讲,强调了学习逻辑的两个原因;第一个原因相对容易理解,符合逻辑的描述会更更好的传递观点和知识;

第二个原因稍微难理解,也是我初读本书的惊喜。学习逻辑时,要区分“事实”和“逻辑”,或者说区分“基于事实判断真假”和“基于逻辑判断对错”,我们常用的是前者,就像作者说的,“我们常用事实的知识来判断推理的对错”,这样的局限性是,如果知识错误或欠缺,就没办法快速判断真假对错;后者则是强调充分利用”逻辑的法则“,摆脱知识的限定,将推理抽象成一个普遍性的对错判断。

逻辑可以使我们的思想工具日趋完备和锋利。我们的思想工具日趋完备和锋利,我们的批评能力就可加强。这样一来,我们也许就不易被一切似是而非的推理所迷误。在我们这个世界上,到处充满着似是而非的推理,而且是时时不断地发生的。
——阿尔弗雷德·塔斯基(Alfred Tarski)

1. 陈述问题符合逻辑,“问题就解决到相当的程度”。

a question well defined is a question half solved. 特别是复杂的问题描述,前后关系遵循逻辑(比如不同层级的三段论),避免跳跃性。

逻辑与其他科学的关系,真是越来越密切。一切科学虽不止是语言,但却离不开语言。语言有语法、有语意。语法和语意弄清楚了,科学问题的一面就解决到了相当的程度。制定普遍的语法结构,及其推论程序和真假之规定,是逻辑的任务。

2. 推理要依靠逻辑规律而非事实知识

具体–>抽象–>具体

从具体问题的判断真假(真假判断,而非推理),到脱离具体问题的“符号逻辑”,是一种抽象化与提炼方法论的过程; 再用方法论指导具体问题的真假判断,这就是实际和理论相结合的过程。

符号逻辑中的推论方式是人类积长期努力而得到的运算方式。

书中举了一个三段论的例子,对于我们已知的知识领域,我们可以知道结论是正确的,即使不明白它是否符合逻辑。

人终有一死

苏格拉底是人

苏格拉底会死

但是对于我们不懂的知识领域,如果不懂三段论这种标准的“符号逻辑”,我们就没办法快速准确的判断结论是否正确,比如如下的例子:


在量子力学中,进行试验的观察者的存在可以影响量子系统的状态
每个人都是观察者
每个人的存在都能影响量子系统的状态。

第二讲举了几个例子,强调“推理要依靠逻辑规律而非事实知识”,摘抄在此:

“至于另一方面必须究习逻辑的理由呢?”周文璞问。
“周文璞!我首先问你。假若我说‘一切读书人是有知识的人’,可不可以因之而说‘一切有知识的人是读书人’呢?”
“当然可以!”周文璞直截了当地回答。
“哦!我再请问你。假若我说‘所有法国人的父亲都是人’,可不可以因之而说‘所有的人都是法国人的父亲’呢?”
“嘻嘻!当然不能这样说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,所有法国人的父亲固然都是人,可是不见得所有的人都是法国人的父亲。例如,我们这些人就不是法国人的父亲。所以,不能将‘所有法国人的父亲都是人’这话倒过来说的。”
“对的!头一句话‘一切读书人是有知识的人’也是不能倒过来说的。可是,因为我们对于‘读书人’和‘有知识的人’之间的关系没有弄清楚——不知道‘读书人’是‘有知识的人’的一部分还是全部,于是胡乱颠倒来说,结果弄出错误。其实,一切读书人是有知识的人,而有知识的人不一定就是读书人,因为除了读书以外,还有其他许多方法可以得到知识,所以‘一切读书人是有知识的人’,这话也不能倒过来说的。
“不过,我希望各位明了,我之所以说刚才这一段话,完全是为了使诸位易于了解,否则我用不着说这一段话。像这样一个语句一个语句地推敲,不独太费事,而且有时没有把握;简直不是合乎科学的一种方法。可是,假若从逻辑的观点来看,那就很容易办了。逻辑告诉我们:这两个语句同属一种型式,都是‘一切···是···’这种型式的语句。凡属具有这种型式的语句,无论它们所表示的内容是什么,一概不可倒过来说的。这么一来,我们一遇到具有这种型式的语句,不管它所说的什么,一概不颠倒过来,那么总不会出毛病的。”

“周文璞!我又要问你。”吴先生笑道,“假若我说‘一切化学系的学生都是在化学实验室工作,甲组的学生都是在化学实验室工作,所以甲组的学生都是化学系的学生’,这个推论对不对?”
“当然是对的。”周文璞毫不迟疑。
“所以啰!所以要学逻辑!”吴先生笑道,“不学逻辑,自己弄错了还不知道哩!”
“我再请问你,周文璞,假若我说,‘一切尼姑都是女性,一切苏州女人都是女性,所以一切苏州女人都是尼姑’,这个推论对不对呢?”吴先生又问他。
“当然不对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在事实方面,我们知道并不是一切苏州女人都是尼姑。”
“哦,假若在事实上我们不知道,那么怎么办?”吴先生追问。
周文璞不响。
“王蕴理,你想想看。”吴先生似乎有点发急了。
王蕴理慢吞吞地道:“上面的一个推论,我···我···想是不对的。吴先生!那个推论中的第一句话只是说‘一切尼姑都是女性’,并没有说‘一切女性都是尼姑’。照吴先生在前面说的道理,从‘一切尼姑都是女性’这句话推不出‘一切女性都是尼姑’。可是,吴先生那个推论中的第三句话‘所以一切苏州女人都是尼姑’必须从‘一切女性都是尼姑’这句话合上‘一切苏州女人都是女性’才推论得出。可是,既然‘一切女性都是尼姑’这句话不能从‘一切尼姑都是女性’这句话推论出来,所以第三句话‘所以一切苏州女人都是尼姑’这话也推论不出来。而吴先生却这样推论了,因此是不对的。”
“呀!对了!对了!”吴教授很高兴。“周文璞刚才说第一个推论对,说第二个推论不对。其实前后两个推论都是错误的,并且它们错误的地方完全相等——同样犯了王蕴理刚才指出的毛病。然而,两个推论既然犯了相等的错处,周文璞为什么说第一个对,而说第二个错呢?请各位注意呀!”老教授加重他的语气,“一般人的毛病就在此。这种毛病,就是由于没有逻辑训练而生的。我说,‘一切化学系的学生都是在化学实验室工作,甲组的学生都是在化学实验室工作,所以甲组的学生都是化学系的学生’,周文璞听不出什么不合事实的毛病,因此他以为这个推论是对的。而我说‘一切苏州女人都是尼姑’,这句话不合事实,他知道在事实上并非‘一切苏州女人都是尼姑’,因此他便说我的第二个推论不对。的确,这个推论是不对的,可是,他说我的推论不对之理由却不相干,不是逻辑的理由他正同许多人一样,从对于事实上的知识来判断我的推论不对。恰恰相反,我们确定推论之对错,不可拿事实作根据。在施行推论时,我们所根据的,有而且只有逻辑规律。


“为什么呢?假设我们对于经验的知识周详无遗,那么也许有得到正确的结论的希望;如果不是这样,可就麻烦了。结果常常会弄出错误的结论,并且我们自己很难察觉。周文璞在上面所说的,便是很好的证据。
“如果我们要确定一个推论究竟是对的或是错的,唯一可靠的办法是看它是否合于逻辑推论的法则。关于推论法则是些什么?以后有机会再告诉大家。假若推论合乎推论法则,那么推论一定是对的;假若推论是不合乎推论法则,那么推论一定是不对的。”
“吴先生是不是说,我们不必要有经验,我们对于事实不 必知道?”周文璞很疑惑似的。
“哦!在我所说的话里面毫没有包含这个意思。我也很注重经验,我也很注意事实,经验和事实对于人生都是不可少的。我在上面所说的,意思只是在行严格逻辑推论的时候,推论的对或错,完全以推论法则为依据,不依靠经验或事实;经验或事实对于纯粹推论丝毫没有帮助的。”

《逻辑新引》p13-p17 2024-8-29阅读

2024-9-9 发布更新